九点钟的阳光,温柔地洒落满地,也在枝桠间显露出耀眼的光亮。
那时候,我正站在宿舍楼前,等待着我的“孩子们”把“家”从这栋楼搬到另一栋楼。
过程,当然是辛苦的,所以我希望我的陪伴会带给他们一些安然与轻松。
安洛从我的身前走过,冲我淡淡地一笑,他总是以这样的方式向我打着招呼,不说话也让我感到安好。
不经意地多看一眼安洛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同。当安洛第二次从我的身前走过的时候,他还是冲我淡淡地一笑,我也以这样温柔的方式回报于他。
那时候,安洛背着包,手里拿着一簇菊花,淡黄色的花瓣,浅绿色的叶子。
我这才想起,当其他人像迁徙般疲惫的时候,安洛还是一脸的轻松与欣然;当其他人都汗流浃背、衣衫尽湿的时候,安洛的额角还没有汗珠的划痕;当其他人都表示这是一种折磨的时候,安洛却告诉我做每一件事都可以是一种享受。
回想起,一开始的安洛,因为相貌丑陋,平日里又沉默寡言,甚至连普通都算不上吧。我错误地以为,我已经看到了他的未来。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安洛的呢?
对了,是我让他们写一篇“关于我是一个什么人,我为什么上大学,关于我准备怎么做”的文章之后。
安洛说,他喜欢现在的自己,也曾颓废失落,也曾悲伤欢喜,只是那些都如夏雨一样,稍纵即逝,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对自己也对未来有了满满信心的自己,整装待发。
安洛还说,上大学,他只想在一个“大”的圈子里,去认识一些人,去学会一些东西,仅此而已。而最后一个问题,安洛告诉我,他不能告诉我他准备做什么,因为他也不能告诉自己,他能告诉我的,只是他已经做了什么。
从那以后,原本我觉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安洛,在我心底变得不再普通。
我也知道了,安洛有一个文学梦,而他的沉默,只是觉得可以忍受一个人的孤独,却不能忍受与一个人浪费时间。
我知道,于安洛来说,我也是后者。
那晚,去宿舍看“孩子们”。除了安洛外,几乎都在玩游戏。安洛打开的网页,是某报刊的电子版,而我隐约看到安洛的名字也在那里。
安洛见我,慌忙关掉,尴尬地看着我笑,我也冲他笑。
看到安洛的床头有一句话:梦想,就如假花,成真了,才有香气。而安洛的书桌,是唯一除了专业书外,还摆着许多诸如《目送》《当你老了》等文学书的人。
一旁,则是我见过的那簇菊花,淡黄色的花瓣,浅绿色的叶子。
拿在手中,才发现是假花,轻嗅一下,对安洛说,安洛,你的花真香。安洛红着脸,可是,老师,那是……
我摇头,眼光看向安洛的床,安洛笑了。
后来,很多个夜里,我都做着同一个梦,安洛拿着他的那簇假花,对我说,老师,我的花很香。
而我只是笑着回答他,安洛,你的花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