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去美国?”2009年3月20日,我在签证面试时被直率询问。
“我要去探望恩师。”我信心满满地回答。
“OK!”接着又是一问,“你去过她家吗?”
“请看照片。”我做足了功课,应答不乱。漂亮的女签证官笑了,又是一声“OK”。
接着又问去多少时间、上海还有什么亲人等,我一一作答。
“你通过了。”面试前后三分钟。去美国波士顿探望恩师黄丽明,是我多年的愿望。
那是在20世纪50年代,我考上了南京市清凉山下的第四中学。初中二年级班主任是黄丽明,新中国成立前,她从波士顿女子学院毕业,随丈夫回国任教。解放时她坚持留在四中教书,英文、体育、生理卫生课是她的强项。
当黄老师知道我与外祖母相依为命,全靠助学金和政府救济时,她便常常给我送些食品及衣服,虽然高中不担任我们班主任了,但在高中三年岁月里,物质上的关心帮助不断,使我备感黄老师慈母般的温暖。
高中毕业后,我去上海铁道学院前夕,到老师家辞行,她郑重承诺:“你去上海安心读书吧,外祖母我会帮你照顾的。”一席话说得我心里热烘烘的,泪水夺眶而出。果不其然,我在沪期间,每月中旬,她便来到外祖母的茅屋前,笃笃地敲门,轻声地呼喊,然后递上生活费。外祖母来信嘱咐我要一辈子记住她的恩情。
大学毕业不久,外祖母过世。不久,我恋爱结婚,黄老师是我的证婚人。“文革”中她受到了冲击,事后毫无怨言。退休后,她举家回到了波士顿,每年过节总是来电来信,关心询问我的工作、生活。
我到了波士顿黄老师的家中,她搂着我像孩子一样亲我,她哭了,我的泪水也止不住往下流,我们忆旧的话像长江流水,说不尽,流不完。分别时,黄老师抓住我的手亲了又亲说:“永别了,保重!”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我返沪后一个月零三天,传来噩耗,她老人家离世了,享年103岁。
黄老师,温暖我一生的老师,她和蔼可亲的形象,像母亲一样,永远深印在我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