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东开发开放初期,我的老家金桥被定位为出口加工工业区,与陆家嘴金融区、张江高科技园区和外高桥自由贸易区齐名,奏响了我国新一轮改革开放的新乐章。
改革开放前的金桥,是一个乡村小集镇。我家祖祖辈辈生活在金桥镇西边有二里地的一个村子里,这里的农民一直过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改革开放一声春雷,农民一夜之间变成了城镇居民,从分散居住的农舍里一下搬到了新村集中的楼房里,“乡下人”成了“城里人”,生活彻底变样了。
我记得,小时候的金桥镇只有一条百把米长的老街。一条马家浜从镇上穿过,一座古老的石桥把老街的东西两头连接起来,金桥就由此桥得名。老街两边开了一些店铺,有米店、布店、杂货铺和豆腐坊等。每天清晨,周边十里八村的农民在此沿街摆摊,出卖一些在自留地上种的农产品和在河浜里摸的鱼虾、螺蛳等,换得钱后再从街里买些油盐酱醋回家。十来岁的我也常常背些农产品来老街叫卖,我记得有十多条扎成一捆的“甜芦”,能换一元多钱,换到钱后,我就能买几盒火柴、打二斤酱油回家。
现在的金桥镇人民政府所在地,其实并不在金桥。2000年,金桥镇和张桥镇合并,虽然保留了金桥镇的称呼,但镇政府的牌子却挂在了张桥。唯一不便的是,一些初来乍到的外地人,要到政府办事,往往走错地方,想当然的到金桥镇上来找,走了一段冤枉路。好在两镇离得并不远,坐公交车也就两站地。
金桥镇上有一所中学,叫陆行中学,那是我的母校。这是一所老学校了,创建于1944年。我初中是在陆行读的,高中没有念完。在1962年读高二的时候,我就入伍当兵去了东北。有时候想想往事,觉得蛮有意思。人的一生,好比走了一个圆圈,从起点出发,又走回到了原点。我在陆行读高一的时候,得过一个上海市中学生作文比赛的优秀奖,是校报《陆行报》的主编;30年后已是师级干部的我,从东北部队调到上海的一所军队院校工作后,写的理论文章两次获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理论成果一等奖,也是被任命为学校的《学报》主编。冥冥之中感到,在中学学习的东西,注定和一生命运有关。陆行中学原本基础就不错,在浦东还是蛮有名气的。我在陆行就读的时候,班上就有不少华侨学生和浦西市区考来的学生。改革开放后,学校发展很快,拥有了设备齐全的教学楼、综合实验楼、图书馆、天文台、现代化的理、化、生实验室、电脑室、语音室、多媒体教室和一流的电子实验室。学校在2002年被评定为“基础教育联合办学核心校”,2010年被命名为浦东新区实验性示范高中,2018年9月,更名为同济大学附属陆行高级中学,成为浦东新区与同济大学共建合作的浦东教育基地。母校的变化,令我们这些已离校半个世纪多的老校友兴奋不已。
改革开放使金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大批像西门子、贝尔、通用、日立等国际一流企业纷纷落户金桥,在金桥广袤的田野上耸立起了一片片现代化的厂区。金桥镇及其周边,商贸大厦、大型超市、别墅楼群,比比皆是。金桥镇的工业总产值从开发初期的53亿元,达到现在的2047.94亿元,其中高端智能装备产业的总产值超过200亿元,约占上海全市智能制造装备产业的四分之一,上海浦东金桥正在全力打造高端智能装备产业区。祖祖辈辈在金桥农田上劳作的乡亲们为浦东的开发开放作出了牺牲和贡献,浦东改革开放的发展史册上,将记上浦东农民浓重的一笔。
我记得改革开放前,金桥地区只有一条煤屑路,现在金桥的交通四通八达。宏伟的金桥立交桥串起了上海中环线的浦东段,横贯金桥镇的轨道交通6号线、9号线一南一北并行,给居民出行带来了方便。过去金桥镇只有早晚各一次对开的小火车通过,可现在交通十分便利,东西有拓宽了的杨高路、新修的张杨路,南北有金桥路和高架路,有多条公交和沪川、沪孙、秦高等专线车过境。过去从金桥去市里,只有挤轮渡,而现在从金桥坐公交或自己驱车出发,十几分钟就可以从杨浦大桥、军工路隧道、翔殷路隧道等直达市区,浦东和浦西已紧紧的联成一个整体,而金桥就成了镶嵌在黄浦江畔的一颗闪闪发亮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