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韩德 文

　　徐霞客是江苏江阴人，家境富裕，22岁就开始出游。《徐霞客游记》则始自其26岁。明万历四十一年三月三十（1613.5.19），霞客“自宁海出西门。云散日朗，人意山光，俱有喜态。”后来因此有了一个意义深远的节日：5·19中国旅游日。

　　游天台山，是他一生艰辛旅程之开始。对自己扫描式的行走路线，他说：“不啻如织矣。”

　　崇祯九年（1636）九月，年届五十的他开始了一生中最后一次、也是最伟大的一次壮游。他给亦师亦友的大文人陈继儒写信：“弘祖（霞客名）将决策西游，从牂牁夜郎以及碉门铁桥之外。其地皆豺嗥鼯啸，魑魅纵横之区，往返难以时计，死生不能自保。尝恨上无以穷天文之杳渺，下无以研性命之深微，中无以砥世俗之纷沓，惟此高深之间，可以目摭而足析。”

　　1638年末，徐霞客经过两年多的长途跋涉，到了云南鸡足山。山在宾川西北，三方向各有山脉一支伸出，形似鸡足。山水胜地，寺院众多，奇花古树擅西南之最。十二月初一到三十，霞客经云南元谋、官庄、大姚、姚安府、普淜、洱海卫、宾川州，一路来到鸡足山，恰逢岁末。让我们细看他的云南除夕和新年。霞客十二月二十二日傍晚到达鸡足山，宿于大觉寺。

　　鸡足山为我国佛教圣地之一，庙宇极多，有72峰72寺，崖壑泉涧数不胜数，丰草茂林遍布。霞客深爱此地，与许多僧人结莫逆之交。他走山路，赏寺院，访朋友。这些寺庙和静室有：大觉寺、悉檀寺、寂光寺、大乘庵、天香庵、碧云寺、西竺寺、礼佛台、铜佛殿、罗汉壁、福宁寺……他寻觅朋友莘野之精舍，小沙弥指在盘崖杳霭间，当危崖之西。穿林转磴，俱在深翠中。又到朋友野愚静室，有堂三楹横其前，下临绝壁。其堂窗棂舒朗，如浮坐云端，可称幽爽。野愚热情出迎。

　　二十九日这天，霞客与友人同游街子，又访兰陀寺正殿并观碑，誊抄碑文。僧友关照：“明日是除夕，幸早返，毋令人悬望也。”霞客闻之，“为凄然者久之。”

　　三十除夕，霞客应僧友莘野邀请，夜宿其楼。他记下好美的文字：“其楼东南向，前瞰重壑，左右抱两峰，甚舒而称。楼前以桫松连皮为栏，制朴而雅，楼窗疏棂明净。度除夕于万峰深处，此一宵胜人间千百宵。薄暮，凭窗前，瞰星辰烨烨下垂，坞底火光，远近纷拿，皆朝山者，彻夜荧然不绝，与瑶池月下，又一观矣。”

　　正月初一，天气澄澈，旭日当前。霞客平明起，礼佛而饭。然后闲庭信步。见寺院有一穴。穴外石壁倒垂如檐，泉循檐下注，如贯珠垂玉。“穴底汇方池一函，旁皆菖蒲茸茸。白云（僧）折梅花浸其间，清泠映人心目。”白云招待以茶点。接着参观各处殿宇，“室之轩几，无不精洁；佛龛花供，皆极精严。”又登院中小山，“山光悬绕”。下午，“知兰宗与野愚俱在玄明精舍，往从之。”“小阁疏棂，云明雪朗，致极清雅。阁名雨花为野愚笔。诸静侣方坐啸其中。余至，共为清谈瀹茗。”……日暮不能竟。

　　来自长江下游的伟大行者，在几千里外，滇西的深山古刹里，过了个愉快安宁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