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智琦 文

　　装修烦，装修老房子更烦。

　　上海从上个世纪末开始，商品房销售风起云涌，市民购房热情高涨，至今第一批商品房龄已有20多年。再怎么风韵依旧，毕竟当年的装潢理念、款式风格已远远落伍。看着日夜起居的老房墙体开裂，像是老年人额上的皱纹密布，心中实在不爽，狠下心来：重装！

　　一张白纸，没有负担，好画最新最美图画。老房子当然不是白纸。房屋里所有物件搬走，实在大费周章，且部分老家具经不起折腾。

　　总算有家装潢公司愿意接盘，用塑料保护膜将老家具包裹严实，装修时在几个房间左右搬移，甚至还让它们向隅而立。

　　装修与装潢一字之差，意思相差却大。装潢是涂脂抹粉，装修则是伤筋动骨。老房子年久失修，光擦点雪花膏不顶用，须抽筋扒皮动真格，重塑一个“它”，敲墙钻洞势在必行，当然前提是不破坏承重结构。现在的大楼都是板式结构，挥起大锤，冲击钻破墙，噪声鬼哭狼嚎，楼上楼下也要抖三抖，只好陪着笑脸与邻居打招呼。幸而大家都能理解。

　　装修肯定会产生建筑垃圾，现在讲究规范操作，垃圾装进蛇皮袋中，按照物业公司要求，放到指定位置，环卫公司派车清运。真没想到，运送建筑垃圾费用不低，且标准可上可下。建筑垃圾只是放错地方的财富，始信。

　　我家紧贴中山北路环线南面，属于内环，装修师傅对内环很是忌惮。因为装修，我借住在外，水电工等各路人马大都要我清晨7点之前开门。借住地与老房子有段距离，乘车需要个把小时，寒冬腊月实在不便。我表扬装修师傅工作热情高涨，商量能否稍晚些，他们却摇头不允。原来，这些装修师傅大都带着笨重工具，需要开车过来，而他们的车都是外地牌照，在市区限行。安装防盗门的一对小夫妻，眼瞅着将到下午4点，急得额头冒汗，手脚加速，来不及打招呼，旋风般地消失。更有一位管道疏通师傅，提着专业工具上门，信心满满地表示小菜一碟。但“小菜”其实是块“硬骨头”，卡在了管道里。师傅无奈地苦笑，立马整理工具，表明限行时间将到，下次再来。类似琐碎小事，无限拖延着装修进程，很是令人无奈。

　　或许有人会说，双休日上海不限行。确实，但双休日小区忌动土，因为邻居尤其是年轻人忙碌一周，双休日正好睡个懒觉，一动工不是搅人清梦、不识好歹吗？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邻居关系好，生活才会真的好，尤其是经过特殊考验，更懂守望相助。

　　楼上邻居大福已年届七旬，弄不动了。儿子建议他卖掉老房子，重新置换一套精装修房，他有些心动。去年新装修好的刘高工不以为然：“我装修时铺了地暖，生活质量提高很多，不要太适意哦。”

　　我看着他俩，想到老房装修后日子肯定适意，又想到装修时的种种烦恼，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一笑别过。好在老房装修总算接近完工，这辈子我恐怕再也不想重装老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