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五角场·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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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积”趣

  ■王建运 文

  每年立秋一过,就到了白相“才积”的辰光了。

  上海人称的“才积”的即蟋蟀,北方人称为蛐蛐,是秋季一种喜鸣善斗的昆虫,其雄性一旦相遇便撕咬博杀,不到一方落败逃窜绝不罢休,故颇受人们追崇喜爱,尤其顽皮好动的男孩。

  儿提时,我亦是一个调皮捣蛋鬼,每年秋季捉才积、养才积与斗才积,是雷打不动的功课。当年,我家住近靖宇中路的控江三村,朝北隔一幢公房就是农田与农宅了,弯过小河浜,穿过几幢农宅再跨过小水沟,就是大片的种植冬瓜、南瓜、菜瓜、黄瓜、玉米、豆角、茄子、卷心菜的各种蔬菜田了。每年8月中旬左右,这里便是我们三五一伙小朋友捉才积的近水楼台好去处。不过,当地的菜农称我们这帮小赤佬是“蝗虫”,一旦来过一次,庄稼绝对要遭殃不少,特别是冬瓜南瓜一旦被翻动,贴地面的白底朝上被太阳曝晒后,此瓜必定烂秧烂芯。

  通常情况下,我们半夜里拿着手电筒尽量远离农宅房子,至菜田边缘沿马路处捉才积。夜半三更田野里才积鸣叫声特别清脆响亮,也是让捉才积人最兴奋时。另外,还要派人做暗哨,一旦发现有菜农出屋来围捕,马上发信号告知,捉才积人则马上“偃旗息鼓”,关闭手电进入静默状态,有时趴在田埂下一动不动,偌大农田一片漆黑,上哪里去捉人去?再不行,也能趁黑摸上马路逃之夭夭。

  但也发生过小伙伴被菜农生擒活捉事,那就惨了,轻则身上工具全部没收,还少不了吃几记“头脱、毛栗子”,重者被扣下人叫其家长花钞票赔偿“菜田损失费”。那时双职工父母一月工资没多少,赔了钱后少不了要被家人“吃一顿生活”。

  当年为了捉才积、白相才积而耽误了正事,我被家父训斥与“吃生活”日脚不少。记得有一次讲好吃好午饭要外出办事,结果到了中午12点了也不见我踪影。原来我出去约人“斗才积”兴奋过头忘记辰光了,气得父亲放根皮带在床上,说待我回家后好好教训我一顿,还称“要烧才积汤”让我喝。反正,那次我回家蛮惨的。

  后来,我上中学读的是寄宿制交大附中,学校处于郊区的殷高路上,莫说周边一片庄稼田了,光如花园般的校区内,每到秋季开学返校时,夜幕降临后到处都是昆虫的秋鸣声,特别是才积的鸣叫声,对我们这些从小就白相才积的人而言,犹如勾魂般充满了强大的吸引力,加上寄宿制读书独立生活,没了爷娘的管教束缚,我们就放开手脚白相起才积了。我记得因经常钻进树丛捉才积,人弄得脏得不得了,特别是四肢与脸上常被蚊子毒虫咬得“五嗨六肿”,跑出去真像个拾荒的“瘪三”。

  尽管时处文革后期,但当年的交大附中仍有严厉的校规,学生在校捉才积、白相才积是严禁的,男教师时常至男生宿室突击抽查,看有没有人养才积?为防备老师检查,有同学就把养才积的罐头放至衣帽箱子里藏起来,但这种小聪明也会露馅出洋相。

  有一次班主任杨老师来我住的寝室抽查,他知道我有白相才积嗜好,故人未进门就声音传进来了:“王建运,侬有没有养才积啊?”

  我忙回答:“杨老师,学校有规定我早就不弄了。”杨老师朝我笑笑未语,他床边角、床下都仔仔细细查过后,没发现异常,我暗暗庆幸,真是“额骨头碰到天花板”了。

  “嚁、嚁、嚁……”才积早不叫晚不鸣,只听靠近门口的空床上我放的私人箱子里,传出鸣叫声,尽管困在箱子里面叫声有点闷,但在空旷的房间里还是那么不合时宜。

  一切真相大白,我穿帮了。

  如今立秋已过,夜晚小区花草堆里传来零星才积鸣叫声,年复一年提醒人们又到“斗才积”季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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