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 文
周末游走于市集,小贩摊上的枇杷跃入眼帘。金黄的色泽,圆润的身形,一筐筐摆在眼前,颗颗饱满引人垂涎。想起白居易那句“淮山侧畔楚江阴,五月枇杷正满林”,原已是初夏光景。
“老板,这枇杷怎个价?”“二十块一斤,您尝尝,甜得很。”选一颗,去皮,皮薄如纸,果肉剔透如黄玉,咬一口,汁液丰富,酸甜适中,恰似初夏的风,轻轻掠过,带走一身的燥气。
老宅院子里的枇杷树,又浮现心头。自小它便矗立在那里,三四米高,树干如碗口粗,叶子终年翠绿,浓密非常。初夏时分,麦浪金黄,枇杷亦黄得透亮,一串串藏在绿叶之间,半遮半掩。
枇杷似人,暖春初夏,自是要舒展一番。孩提时代放学归家,常见有枝丫伸出院墙,似在翘首等候,心中便生出一股莫名的欢喜。父亲以竹竿击打果实。那果子,并不如市集上所售那般甜美,家人便不再多食。
“小哥,这枇杷甜不甜?”一位过路先生打断我的回想。我忙不迭地点头。“寒初荣橘柚,夏首荐枇杷”,此时节,众果未登,枇杷正好填补了空白。
枇杷独特,秋冬之际,百花已谢,它逆势而上,满树花开,白花金蕊,香气清冽,为寂寥的冬日添上几分生机;待到春夏,百花争艳,它默默为四时雨露滋养,终成甘果。
江南五月,日间虽暖,夜晚却凉,易感冒。儿时感冒咳嗽,奶奶便会采几片枇杷叶,叶大而厚实,洗净绒毛,冷水浸泡,加冰糖煮水。汤色深红,入口微苦,虽不及医生所制枇杷露,却也颇有效。
七八年前,老宅院子铺上水泥,父亲决意砍去那棵枇杷树。一来果实不甜,无人喜爱;二来果实成熟,鸟雀纷至,弄得满地果屑。于是,这历经风霜的老树,终未能逃过一劫。
岁月如流,果实含情。后来新植的花木虽美,却总觉不及旧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