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在家群微信里发来一张柳荫湖畔的照片，随即还添注了一句：“老龟的新家。”

　　我知道，她家养有一只乌龟，那还是她妈退休前，单位同事送的，是特地从苏州买的一只中国龟。其实，她同事买来一对，她妈嫌养龟太麻烦，欲谢绝。边上同事说，养龟吉祥的！盛情难却，就收下一只，另一只给了别的同事。

　　那时，女儿还在念书，见到龟，倒也十分喜欢。不过，伺候龟的活，还是她妈揽下。龟喜水，找来一只四十多公分口径的塑料圆脚盆，盛上没脚水，龟的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水是每天要换的，否则要发臭，还会影响龟的眼睛。龟喜欢吃虾，于是，我家餐桌上，虾成了家常菜。有时，没买虾，就撒点虾皮，聊补。冬天，龟会进入半冬眠状态，不吃食，也不太动，但一开春，又生龙活虎起来。

　　它圈养在圆盆里，只能来回兜圈子，就这么一个小天地，它自然是不自由的。慢慢长大后，它的前爪常会攀着盆沿，立起身子，头颈伸得长长的，企图爬出盆外，可常常折腾了半天，还是白费劲，于是，“扑通”一声四脚朝天跌入盆中。稍息，头往下一顶，又翻过身来。偶尔，也有出逃成功的。逃出后，会躲起来，让人好找。后来，为防它出逃，我把盆放置在一个圆形三层棕色茶几的下层，那空档的高度比圆盆略高，龟是无论如何没法爬出来的。

　　前两年，在花桥买了房，上海的房也舍不得放弃，我们老俩口常常两头住。女儿又出嫁了。于是，养龟有了问题。我们曾想过好几次，把龟放生。可女儿舍不得，就把它领了回家，开始还像她妈一样尽心尽力地侍候，可时间久了，常有疏忽，特别是她常要外出度假，于是，养龟成累赘。她妈又劝她放生。她一直没有放手。想不到这回终于下了狠心。

　　我马上叫她妈来看女儿的微信。她妈一看也明白了，立即回了一条：“老龟回家了？好啊！关了它近20年，让它自由吧！”女儿又发来一条：“它看到水很高兴，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不见了，我心想这只白眼龟养了那么久，头都不回就走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它调过头来，浮出水面，头对着我，停了几秒钟，扑通又下去了，算是道别了，果然有点灵性的。”

　　是呀，从小龟养到老龟，近二十年啦！虽然龟不自由，但日久生情，乍一听说，放生，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当看到女儿说龟最后在水中道别的一幕，真有点感动得眼睛湿润。心想，总算没有白养！

　　这也许是最后一眼，从此，两茫茫，不会再相见。转而一想，也为老龟高兴！老龟的新家，这对龟来说是广阔的天地，它可以自由自在地遨游、生活。也许，这也是它一生的心愿。唯愿它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