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佩君 文
世间最不可揣度的是人心。除非被推到手术台上,开膛剖胸,才能看清一颗跳动的心。
有一个心脏换了瓣膜仍有严重杂音的病人,需要再次手术。手术需要钱,而他没有钱,就用房子作抵押。于是找到了他。他原是做房屋抵押贷款的老板,现在改行,收笼全部的资金,投入养老事业。这个需要手术的病人找到该老板,也是七拐八弯托朋友找到的。没有想到,该老板一口答应,医药费全部他来承担,并向病人承诺,等身体恢复了,到他公司来工作。
手术做得很成功,心间的杂音全然没了。经过数月的静养,他来到老板的公司,老板看见他第一眼,就说,真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心里没了杂音,活得就是不一样。
谁知,老板这句很实在的话却变成了以后发牢骚的口头禅。因为,这个被治好的杂音病人卷走老板的巨额,逃走了。虽报了案,但是却被告知,只要证据十足,可以捉拿归案,不过卷走的钱款不一定能收得回来。
资金,对一个经营生意的人来说,将意味什么?更何况卷走的是老人们的钱。他气恨地说,这种掺杂了那么严重杂音的心,花再多的钱也治不好。
老板心疼的并非完全是钱,而是他对一个人的心。有时他也会怀疑自己的一颗心为什么会敞开得那样彻底,以致让人轻而易举地取走呢?他的心是健康的,如果说取走后,是给自己心脏做移植手术,那么其记忆和习性是否也被移植过去?他不时地对自己说,换了一个人,活得肯定不一样。
到底怎么啦?已经成功去除心脏杂音的手术,还要贪婪取走别人健康的心脏,给自己再做一次移植手术。是否在膨胀个人的欲望?读了这则新闻,我下意识地扪心自问,我的心门应该是为别人敞开还是紧闭?也许活在那个敞开大门睡觉年代的人,已经看不明白这个步步为营,哪怕不轻易被别人从自己心田里拾取一呼一吸的世道了。与心灵对话也只不过暂且安慰一下过度疲劳的世界罢了。
我的心突然绞痛起来。是不是我也要做一次心房解剖?面对这个纷杂的手术台,我又怕越不过这双重疼痛的坎。其实我们的初愿都想拥有一颗健康的心,一颗可以在阳光底下晒、也可以在雨水中淋、经得起任何考验的心。但是结果总是事与愿违,背道而驰。
于是,我们便会按着这颗已定性的心朝前奔,经过一个欲望又一个欲望,即使奔得喘不过气缓不过神,也不放过最后一次的飘渺。一颗小小的心啊,怎么可以如此捉摸不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