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五角场·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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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米

  ■张勤 文

  克米是只草狗。

  我读小学时,总念叨想要一只小狗。有天放学后,惊喜地听见柴房里传来小狗的哼哼声,忙跑去一看,一只胖嘟嘟、黄褐色的小奶狗正可怜兮兮地躲在角落里。

  一问才知,是父亲从仁良叔家讨来的。仁良叔是村里有名的猎户,他驯养的几条猎犬聪明勇敢,是打猎的好帮手。而这只小奶狗正是猎犬下的崽儿。我满心欢喜,连忙用硬纸盒和乱柴给小狗搭了个窝,它就乖乖地趴在那里,不再吭声了。

  我正寻思给小狗取个什么名呢,正好隔壁阿公走过,他看了看小狗,脱口而出说,就叫“克米”吧。阿公是小队里为数不多的识字人,受人尊重。所以虽然不知道这名字有何深意,但觉得挺有个性,也琅琅上口,就这样小奶狗有了自己的名字。

  头几天晚上,克米会“呜呜呜”地嚎叫,应该是寂寞了,在想它的妈妈和兄弟姐妹了。几天以后,克米适应了新的环境,也认定了新的主人,从此就成了家里一员。

  克米能吃,长得也快。半年以后,克米就长高长大了,比一般的草狗要高出一头,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我赶早上学去,克米总是跟着,走到半道,离家已有一两里路了。我对它喊,回去吧,回去吧。克米听懂了我的话,就乖乖地往回赶,走几步,又停下来,目送着我。

  我放学回到家,放下书包背上草篮去割兔子草,克米就和我作伴。它爱跑在前头,有时我故意不顺着它,它沿着东面的田埂撒腿跑出好久了,我一拐弯往西面的地头走,克米一路狂奔地追过来,毫不介意我跟它唱反调,只是跑得热了,舌头伸出来,不停地哈着热气。见到我那一刻又是摇头又是摆尾,夸张得好似离别多年重逢一般喜悦。

  有一回,我家鸡棚里发生了惨案,一只芦花老母鸡失踪了,鸡棚边还有点点血迹,我们遍寻不着老母鸡。这时只见克米在鸡棚边嗅了嗅,接着边嗅边往屋后的棉花田里钻。过了许久,克米回来时,嘴里叼着母鸡残骸,看毛色正是失踪的老母鸡。看来,克米到底是有猎犬血统的,会寻找猎物。大人们分析说老母鸡是被黄鼠狼叼走的,我们就对克米说,晚上不要睡在灶间里了,就守在鸡棚边。此后几天晚上,克米自觉蹲在鸡棚旁,黄鼠狼就再没敢光顾过。

  有一年秋后,克米一瘸一拐地回来时,耷拉着脑袋,脸上、耳朵上淌着血,看着伤口还挺深。有人说,看见小队里的一只大黄狗被邻村的大狗欺负,克米冲过去相帮才受的伤。看着克米伤势不轻,我喂它些肉汤,给它的狗窝新添了些乱柴,它的生命力十分顽强,过了个把星期痊愈了。此后的日子,依然阳光灿烂地在我们面前活蹦乱跳,似乎那一次的伤害它已经选择性忘记了。

  后来出现了一拨药狗偷狗的人。那天午后,克米急匆匆从外往回赶,到了柴房,一阵抽搐就不动了。看症状应该是吃到了药狗人投的毒药。在最后时刻,它应该是想着家里,逃离了偷狗人的魔爪。克米陪伴了我们六年,它的离去让全家人都很伤心。最后,我们将克米埋在了它熟悉的屋后竹园里。

  此后,我家再没养过狗,因为受不了那样的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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