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建民 文
冬至,祭奠亲人,怀念故人,这其中就有微信里的故人。
忽然想起微信里的故人是缘于前两天,我在群里想艾特某人谈件事,在群员列表中查找时,无意间翻看到已故之友的头像,瞬时悲从中来。老朋友的音容笑貌,以及相处期间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不禁感喟生命脆弱,人生无常。
先说一位我很敬重的同学。他是我们当年在南京读书的工农兵学员毕业后留校的学生之一,后来母校并入他校后,他凭论文和优异的教学成果晋升为教授,在教学岗位干得风生水起,硕果累累。
在入学40年时,我们重回母校办同学会,那位同学和其他在南京的老同学们热情周到地接待了我们,那位同学还专门请其所带的研究生帮着办理签到、打印通讯录等。在同学会数天的时间里,大家觥筹交错,畅叙友情,每次都闹到很晚,但那位同学再晚也都赶回江宁校区的家中,第二天清早又早早地赶到我们所住母校的宾馆。周到的服务、热诚的礼数,给老同学们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想不到那次同学会之后没几年,某天同学群突然传来消息,说那位同学因病“走了”。闻此噩耗,大家真的不敢相信,几年前还那么健康、壮实,可这就是人生残酷的现实。
再说一位我们虽未谋面,却交流多多、相谈甚欢的女知青。几年前,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和安徽省档案馆拟联合出版一本《知青老照片——上海知青在安徽》的大型影集,建了个百多人的“安徽老照片”群。在群里,我发现有位与我下乡地同为阜阳专区的女知青十分活跃,特别有礼数,对群友所发的内容总是点赞加点评,且文笔也很好;对群友在群里发出的诸如找同学、询问某个事项等求助,她总是想方设法地给予帮助。后来我才知道,她在阜阳当地多年,十多年前,又随从部队转业的丈夫回到上海经商,经济状况较好,每年都会召集当年同甘共苦的知青聚会、聚餐,费用由她全包。
某次她看到我在某报上刊出的小文,很快就给予鼓励,并告诉我,她正受下乡地档案馆之邀,在写当年在阜阳务农的史料,已写了不少了,问我是否有兴趣参与写作。我因为当时手头较忙,没有及时答应,真有些辜负了她的美意。
她十分热爱生活,很文艺。前几年的国庆节,她还组织小姐妹们穿上鲜艳的裙装,在地铁四号线浦东大道站厅唱《我和我的祖国》,进行“快闪”演出。那天她穿的是红裙子,唱得十分动听,舞姿也很美。
遗憾的是,过后不久,群里就传来了她罹患恶疾的消息。住院期间,她总念念不忘“安徽知青老照片群”,惦念着影集的编辑、出版进度。尤其让人感动的是,弥留之际,她已无法在手机上打字,仍然撑着虚弱的病体,用含糊不清的语音表达对大家的不舍和告别。
后来影集出版了,当我从影集上看到她1972年5月1日穿着纺织女工工装、满含微笑地在布机车间的留影,颇感酸楚,多好的人,画中人再无法看到自己的影像了……
信笔至此,冬夜窗外凛冽的寒风不停地吹打着落地窗,发出瑟瑟声响,悲从中来,感慨万千,人生苦短,人与人总是要“离别”的,但以如此方式,突然“离别”,真有万般不舍和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