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时报周末·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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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当农民的日子

  ■吴成康 文

  1966年,我上高三,未等到高考,便开始文化大革命了。两年后,到1968年,我便随全国下放的大潮来到皖北农村,开始了知青当农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新生活。

  我们下放知青点有3个大小伙子,是高中同届不同班同学。康姓男孩年龄大我2岁,孟姓男孩年龄大我1岁,那个村子离县城20里路,是康姓男孩大姨妈所在的村庄,我们算是投亲访友式的下放。

  难忘当农民的第一天晚上,我们住在村子里闲置的炕烟房里。生产队长和会计,还有一些大爷大娘来看我们,大伙坐在睡觉用的绳攀软床上拉家常。记忆极深的是,地上有生产队用土坯新垒起的一口铁锅灶,旁边有一堆秸秆,一小案板桌上有几只碗、筷、勺刀,那是我们独立过日子烧火做饭、吃饭用的家什。

  在农村的日子确实艰苦,我们要和农民一样劳动,挣工分。

  出工干活,播种、犁地、锄草、浇水、倒粪、撒肥、翻秧、收割、脱粒打场……劳累一天下来,晚上还要自己烧火做饭吃。那时侯吃得不好,平时红芋片面做成窝窝头是主食,当时、当地流传有名言:“红芋片子红芋馍,离了红芋不能活。”一年里最多能分到几十斤小麦,要留到过年时磨成白面再吃。手里没有钱,那时口袋真的比脸还干净,最困难的时候没有菜吃,红芋片面窝窝头沾盐吃。

  在农村的几年里我学会了许多农技知识,如赶牛犁地、播种收获、编柳条筐、编芦苇席、捏桑树叉、铡草喂牛……记得第一次赶牛犁地,那老牛不听我使唤,硬生生罢工不干活,扭头沿着来时的老路拉着犁子回家。老牛欺负我这年轻人,我却拿它毫无办法,虽高高扬起鞭子大声吆喝也无济于事,后来还是庄里的老把式帮我解的围,至今回忆起来都觉得十分好笑。

  青年时期是爱学习的年龄,村子里让我最佩服和难忘的人是那位全村庄农业技术最好的老把式,他是我们的贫下中农代表,我们知青尊敬地叫他王叔。王叔当时50多岁,播种与收获农技水平高且不说。王叔炕烟叶、烧火、掌控温度,水平一流,经他烤出的烟叶,都能评出高等级,卖出好价钱。这烤烟的技术活,生产队长是碰也不让我们知青碰,队长说这一季烟叶,是全队经济收入的命根子,千万不能搞砸了。育红芋秧苗也是技术活,掌控育苗池的火候与温度是关键。王叔在育苗池各处插有许多高粱秸秆棒,他的绝活是只要拔出高粱秸秆棒,用手一握,便知温度高低,速度之快,准确度之高可比温度计。他的经验我始终没有完全掌握,生产队长也不让我们年轻人碰育红芋秧苗的技术活。

  在农村时,最难忘过春节,这是一年里最让人喜庆的日子。节前,我们知青要帮全村几十户每一家写春联。文化大革命抄写大字报练就了我的毛笔字基础,我的毛笔字写得相对较好,因此我写出的红纸对联也最多。最让我感动的是,春节后到正月十五前,全村农户基本上轮流都要请我们3个知青去他们家吃一顿饭,那种情意,至今历历在目。几年里,农民伯伯、大娘大妈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他们的善良,和他们的深厚感情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这种对人友善,乐于助人,吃苦耐劳的优良品德,潜移默化,直至后来上了大学,回城工作后,都让我受益终生。

  我还去挖过茨淮新河。难忘肩膀挑土被压得红肿,如同馒头一般,疼痛难忍,但它磨练了我不怕吃苦的毅力。

  尽管农村生活艰苦,也许因为我们那时年轻,也并不觉得生活多么艰苦。让人难忘的是,苦中作乐,亦让我们开朗、快乐。

  当年村庄里的一位小伙子,教我学会了一句鸡语,至今未忘:母鸡下了一个双黄大鸡蛋,公鸡心痛她,问:“咯,咯,咯嗒?——可,可,可疼?”母鸡回答:“咯,咯,咯嗒!——不,不,不咋!”让人笑翻,既智慧又幽默。

  后来,康大哥和小孟哥先后被招工当了工人。直到1973年,几费周折,我终被推荐上了大学,成为一名工农兵学员。毕业后,分配到一所新建高校任教。说来可笑,工作中,在同一所学校,竟然遇到上海下放安徽的一名女知青,缘分使然,她后来成了我的爱人,今生的老伴。

  现如今,我已退休,感恩我们生活在好时代,生活幸福。每每回忆人生,难忘那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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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浦时报时报周末·文苑08难忘当农民的日子 2017-05-20 2 2017年05月20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