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时报周末·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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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兄”

  ■朱盛杰  文

  “插兄”是对当年下乡插队落户的知识青年的一个戏称。

  我比“插兄”们早几年就离开了上海,先到江西南昌读书后又被分配到江西最东北部的婺源。那时的婺源还没有被发现为“中国最美的农村”,从省城南昌到婺源有两条路,一条乘火车到上饶,再从上饶改乘长途车到婺源;另一条则是先乘长途车到景德镇,再从景德镇换长途车到婺源,不论哪条路都要花上两天的时间。从婺源回上海,当时,只有一条线,就是先乘长途车到浙江衢州,再从衢州乘火车回上海。

  我到婺源工作没几年就遇到“上山下乡”,我首当其冲,第一批就被下放到农村。

  下放的日子有苦有甜,刚下放时干部工资全部取消了,和当时公社社员们一样评工分,我年轻有体力,在评工分时,被评为9分(最高工分为10分),而这9分工分是登记在册的,暂时是不能兑现的。下放后,人自由多了,白天和社员一起下田劳作,休息时嘻笑玩闹。一日三餐吃在队长家,晚上就缩在队里闲置仓库里权作宿舍的一角,或看书、或写一点东西,也就暂时忘却了一种被社会遗弃的苦痛。

  没多久,我下放的村里又来了一批人,上海来的知青。这一下热闹了,仅我在的生产队就安排了十二个同学,八男四女。一时间,吴侬软言充满了整个山乡。

  没多久,新鲜感消失了,思乡的情绪在知青点漫延开来,男生还好,几个女生常常躲在房间里将头蒙在被子里哭。

  农民是朴实的。虽然,知青一些行为举措在他们眼中有些异类,但也没有过多的指责,最多的大不了再加上点农民特有的幽默,在田间劳作时当成笑料闲聊,连知青自己听了也笑了起来。

  知青下来时都从上海带来一些菜,如猪肉辣酱、肉松等,还有一些上海糕点,虽然刚开始每天被分到社员家吃派饭,但因为一来对婺源农家的米粉蒸菜吃不惯,二是年轻人嘴馋,所以不多时,就将带来的食品全消耗尽了。到了轮到自己建灶开伙时,队里分的菜地上才长出些鸡毛菜,豆、瓜类也只是刚伸出一些藤蔓,要等到开花结果还需时日。

  还好,这些都被细心的队长看在眼里。不多会儿,就有社员从家里送来新鲜的南瓜、豇豆、辣椒、萝卜,甚至还有社员送来整整一板新做的豆腐,一下子解决了知青的饮食问题。有些会和农民处关系的知青,还时不时会地被请到农民家去吃饭。

  你别说,从小生长在大城市,一直在父母羽翼下的孩子一点儿也不娇气,很快就适应了大山里的环境,同样也能打着赤脚,挽着裤管下田。男知青们打着赤膊顶着烈日和农民干着同样的农活,将原来白嫩的胸背晒得黝黑油亮,胳膊上隆起一块块肌肉。除了口音,外型上已成了地道的农民。

  当然,也有较调皮的,有位外号叫“乌皮”的男生,人高马大,不用晒太阳,就一身黑皮肤,但在干农活上也不比当地农民差,就是生性好打架。他不但和同学打,就是当地农民,如果谁惹了他,照样用拳头说话。当然,他也不是蛮不讲理,但是他认为有时候,一些事情还是用拳头来解决要爽快些。

  那时,正好在知青点上开展“一帮一、一对红”活动。公社上便让一位表现十分好的同队女生和“乌皮”结对。这一招还真有效果,不到半年功夫,“乌皮”用拳头说话的坏毛病改了,到了年底评先进时,还被评为公社先进青年,成了全县后进变先进的典型人物。

  五年后,大学开始重新招生,我们下放干部也重新回到县城机关工作,这些知青有的考上大学走了,有的也陆陆续续被县里有关部门招了上来,而“乌皮”因表现突出,被提拔为公社主任。恢复乡、镇建制后又提升为乡党委书记,并且和帮助他的女生结了婚。

  到了县政府换届时,“乌皮”被选为副县长。这在知青中也是为数不多的。

  如今,四十五年过去了,我们早就退休回到上海。我曾经相处过的那些“插兄”们还会经常碰碰头,当年的“乌皮”也退休回到上海,而且还和我住在同一小区,遇见了也会打个招呼,有时还会提起当年在大山里插队落户时的那些事儿,依然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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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浦时报时报周末·文苑07“插兄” 2013-09-14 2 2013年09月14日 星期六